河西双胞井的由来

2009-11-16 16:56:00 作者：黄雁 黄铄 来源：双胞之家网

老子说：“上善若水，水善利万物而不争。”于是后来由水之地就变得金贵起来。大城市里，但凡挨着河流湖泊，甚至水沟水洼，统统以“上善若水”大打广告，美其名曰“水景房”，价格自然是不能比的。

水润泽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，中国人将靠水之地，当做福荫之地。湾湾流水，在广阔无边的地域衍生出生多少独具一格的风土和生态，不论北方的壮阔凛冽，还是江南水乡闲庭信步的优雅趣味，无一不是拜这万物之源所赐。

而阿墨江养育的这一方水土，或许更像是沈从文笔下的凤凰小城，长河与人，生生不息。于是，这里可能少了一些湘西苗人的剽悍，却多出许多耐人回味的神秘和未及被同化的处世哲学。
大江南北，人烟所至，处处见井。可却应该再没有第二个所在。两口一模一样的水井，并排而生。直径两米的井口，微微高出地面，并壁砌着幽幽青石，碧绿的青苔在澄澈见底的井水中轻轻摇曳。有趣的是，井水平面总与井口持平，既不满溢，也不下降，就那样满满的，让人心里踏实。

双胞井所在之地，四周群山环绕，山峦之上，偶尔飘过几朵浮云。山坡上的植被也似乎较别处更为茂盛，放眼之处，尽是郁郁葱葱。怪不得一早来到这里的先民们就将此处作为圣地。

关于这井水还有一段动人的传说。

很久以前，其实这里只有一口井。另一口井，原来是在河西村外的山脚下，属于标杆村，所以叫做标杆井。后来被人迁移到这里。

标杆井还在原处的时候，一个夏日清晨，河西村的鸡还没有叫开，一位赶早出门的老农，想在离家之前装上些井水，好在走远路时解解渴，却惊讶地发现，平日清澈满溢的河西井水，不仅水位下降了许多，似乎也比平时浑浊了。

这件事令河西村民不解，经过长时间的观察，村民们有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发现——每逢十五那一天晚上，河西村水就会出现那样的变化。着急的村民找不出原因，慢慢的，关于这井水遭人投毒，抑或受了诅咒之类的传闻日渐散播，村民们不再敢喝河西村井里的水，村里的青壮伙子们甚至自作主张，准备填了这口井，另择地点重凿一处，平了这令全村不得安生的风波。

那是一个清风朗朗的秋日。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，许多人放下手里的农活赶过来，除了要填井这件大事之外，看热闹的村民还在等一个人，一个每年这一天都会来的人。

填井的土石已经运到了井边上，强壮的伙子们磨拳擦掌。村里的长老年事已高，却是这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，他告诉大家，再等一等，等那女人来。

那女人，不是河西本地人，是村里老小都不知底细的陌生人。见过她的人知道，每年今日，她都会从遥远的不知何处前来，没有别的事，只是河西井边坐坐，掬一口微凉的井水，在日落前离开，像是探望远隔的亲人。人们已经记不清这样过了多少岁月，只记得这许多，水田里稻子割了一道又一道，山坡上矮树已参天，而这女人每次出现，却全与初见时一样容貌，不见丝毫时光留下的影子，连那双如井水般清澈的眼里露出的淡定从容，也从未消失过。

因为种种的离奇和未知，关于这女人的传闻也越发变得五花八门，加上她惊为天人的美丽和彷佛不老的容颜，不知给河西村的男人们带来多少遐想，又让女人们生出多少怨恨。所以后来，在每年的这一天见到这女人，成了一个凶兆。日久天长，人们会不约而同地在这一天避开河西井，避开这个会“带来晦气”的女人。

日头还没落到西边的山坳后面去，人们等来了要等的这个人。依旧面容静谧，旁若无人地走到河西井边，一双白净的手捧起井水，刚要送到嘴边，站在不远处土坡上观望的人群里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喊了声：“这水不能喝啦!”……四周鸦雀无声，站在一旁的母亲轻轻地抽了他一个嘴巴，随即不安地瞟了一眼井旁的女人。

长老从人群中走出来，走到女人身边，对她说了一些轻声的话，应是有关这井水的变故。众人凝神看着，女人却依旧喝完了手中的那一捧井水，转而微笑着说道：“原来是这样……他又是在想自己的妹妹了。”这是人们头一回，听见这女人的声音，水一样干净，水一样的扑朔迷离。
女人又与长老说话，像是在交代一些事情，又像是留下了另一个长长的故事。而长老只是沉思着点头。

“如果真能这样的话，那么我也可以安心了，再也不会打扰大家。”这是离开之前，这女人留给惴惴不安的村民们的最后一句话，而她望着长老的眼神，含着不露声色的感激。
女人走后，村民们将长老团团围住，追问刚才的谈话。长老把水烟筒点着，坐在土坡上， 告诉原本要来填井的伙子们，按着他的吩咐，干完后面的事，自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。

这吩咐，边是要在河西井的旁边，开出另一口井。

众人困惑，可是长老一言不发，没有人敢提出异议。

伙子们动手了，就算只为了听一听长老承诺要给大家的“说法”，就算只为了得知关于那个离奇女人的哪怕一点凤毛麟角的故事，伙子们都乐意为此使出自己的力气。

太阳还没有把这天的余晖收起，伙子们的衣裳还没来得及被汗水打湿，锄头开出的土坑里就冒上来涓涓清流。等到落日映红了山后的浮云，第二口井凿成了。按着长老的吩咐，它要跟河西井一样深，一样宽，一样的井沿用一样的青砖砌。

井已砌成，井水与一旁的河西井一样满，一样清。长老又派来一个年轻人，叫他跑去看一眼邻村的那口标杆井。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年轻人带回来的消息，让众人瞠目，也终于使刚刚似乎一直紧绷神经的长老长吁一口气——标杆井干了，井水不见了。
 

河西的这口井，和标杆的那口井，原是水神的孩子，是他留给这片土地的恩赐，河西井是哥哥，标杆井是妹妹，两井水脉相通，前些日子发生的变故，是因为哥哥想念妹妹，所以偷偷前去相见，现在两口井挨在一起了，不再会互相挂念，此后便也不会再有异乡，大家也可以放心用水。

从那天起，那女人再也没有出现。而村民们默守着心中的诺言，世代爱惜着那两个水神的孩子，它们后来有了新的井名——双胞井。